【转载】李易安、辛幼安
2017-07-08 09:53:03| 分类：
书法字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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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古人造像
——徐北文
——周璟双面画《李清照、辛弃疾》赏析
为古人造像，食古不化是不行的。如唐寅、陈洪绶画仕女，比例失调，体型如直筒，五官的模式化等，大家都不仿效了，然而又另趋一极端，如把古代妇女画成表情类似当代歌星。自清末任佰年开始，美人面目渐合现代审美标准，可惜其境界较低，把古时淑女都画成倚门卖笑之流了，发展到如今香港古装片中的靓女造型，就更不堪入目了。
另有一种倾向，即把古代文士和闺秀塑造成富有造·反精神的斗士。把屈原画得张牙舞爪、挥臂捏拳的样子，虽然有悖于三闾大夫的贵族身份，但他终究在传说中是愤不欲生的慷慨悲歌的诗人，尚可说得过去；至于把宋代敦谨的古文大家曾巩画得犹如狂放不羁的酒徒，把李清照表现为仰首瞠目，横眉冷对，宛如“样板戏”中的烈士模样，就未免太离谱儿了吧。
说起李清照的肖像，线装书中往往画成瘦弱女子，盖是抓住“人比黄花瘦”这一诗意的句子当成鉴定书，新肖像又变成大义凛然的女子，是抓住了“生当做人杰。死亦为鬼雄”的豪言壮语而刻意拔高的结果，都不能正确表现其精神面貌。曾和画家周璟谈及此意，她赞成我的看法。
周君擅长工笔仕女，是双面画的专利发明人。她笔下的人物，既有现代意识所欣赏的美感，又具古代闺阁的神态，素为我首肯，因此即请她画一幅清照肖像。我看到的清照像中，清人改琦绘的半身像，面目丰润，雍容高雅，颇符合她的学者之女、宰相之媳、太守之妻的身份，但略嫌英气不足。已故黑白龙先生曾绘一全身立轴，笔意疏放，体现了古人所称谢道韫的那种“林下风范”的韵致。
周君是工笔，与黑先生的写意不同，但仍表现出清照的秀外慧中、才华照人的风神，在工整细致的笔触下，透出了灵动的生气。
我高兴之余，趁势再请她画辛弃疾像，并建议把他画成一位诗人，而不是武夫。虽然宋人刘过称辛氏“精神此老健于虎”，但同时的张镃却形容辛是“看精神峭紧芝田鹤”。我在《辛弃疾小传》中曾说，“近人为稼轩造像，忘掉了鹤的方面，强调了虎的方面，把他表现成赳赳武夫之形，四肢虽发达，然缺少艺术气质。”我在文中提到：“我请画家周璟为稼轩画像，建议她画成一个潇洒的文人，像古画中的李白一样。她画了以后又在腰际加一长剑，则表现得更为全面了。有的朋友看后认为不够威武，我说：稼轩其实是个文人，不过是个高个子山东文人而已，于是就在他的南方朋友的眼里被看成老虎了。”我将这两幅肖像作为插页，影印在《二安词选》中，不过缩得太小，使灵手慧心的画家的佳作，不免减色了。
不久前，薄自洋先生来舍下，出示其为大明湖藕神祠所作泥塑小样，女神为唐装，玉臂长裙，婀娜多姿，优美动人，因为清代的济南文人曾集体在藕神祠奉祀李清照，并刻有碑记。《老残游记》所记“一盏寒泉荐秋菊，半夜画船穿藕花”的名联即在此处，我建议他改塑宋装，但发髻上不仿效唐季周昉的《簪花仕女图》的式样而改簪荷花，使藕神与李清照融合叠印，两者均在似与不似之间，似可增加其文化韵味，激发人们的想象力，因举我为此祠新撰的楹联云：
是也非耶？水中仙子荷花影；
归去来兮，宋代词宗才女魂。
薄君认为这意见很好，欣然采纳。我又取出周君的清照肖像原作，他也很欣赏。当然，塑像作为藕神，还要具有一种端庄灵明的特色。薄君是有成就的雕塑家，铁铉的塑像就出自其手，他自有其丰富的表现力和创意的。
看来，为古人造像不易，既要准确把握人物的身份、品质，又要在继承传统的优点时表现出时代精神，深入探讨，集思广益，应是避免缺憾的好办法。
——刊载于1996年8月23日济南日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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